我愣了一会儿，删掉了刚打完的几行字，面对着空白的文档，发呆。
韩雨，你出来。凌在客厅里喊我。
我走出去，看到她从纸箱里拿出了一瓶酒，又拿出了两个小玻璃杯，放进冰块。倒入黄澄澄的，带着细小气泡的液体。
酒精是最基本的毒品。杜拉斯说，饮酒也不一定就是想死，但没有想到自杀，也就不可能去喝酒。
我的手还没碰到酒杯，凌早已先干为敬了。我觉得，她一定有心事，即便她什么也没说。女人的直觉，通常都很准。
她一杯接一杯地喝，没有说话，我也没问，一边抽烟一边看她。凌拿起了手机，好像在和别人视频通话。有男人的声音。
爱你哦。凌的脸颊红红的，对着手机里的那个人说道。
那边并没有回应。
凌咧开嘴，笑得很僵硬。简单地问候几句话，道声晚安，就把视频挂掉了。然后，她趴在桌上，把头埋进臂弯。当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我看到她哭红了的眼睛，像被捏碎了的石榴。
韩雨。你说，人是不是都这样地贱。她看着我，问我。
我不敢看她。
这一生，我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爱上了一个男M，和他谈恋爱。凌的声音有点嘶哑，脸上的泪痕还未干。
说完，她起身去了洗手间。哗哗的水流声，持续了整整15分钟。凌出来的时候，已经画好了精致的妆容，无懈可击，完全看不出，半小时前，她曾哭得那样伤心欲绝。
凌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线在女王和御姐间转换自如，就像被宠爱着的小女生那样，发出清脆的笑声。
她拎起链条包，换上高跟鞋，转头对我说，你今晚自己早点睡。停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我今晚不回来了。
门，“嘭”地一声关上了。我心里有点生气，但不知道是为什么。拿过桌上的酒，就着瓶口，喝完了剩下的。不然，多浪费啊。可是，酒精在胃里引起的灼烧感，让我觉得自己在浪费自己的命。
我抱着电脑，趴到床上，打开SM论坛。最近在这里，认识了Amber。
每天，我们相互留言，汇报一天的情况，做彼此的树洞。这种感觉，真的很好。他不像别的男S，一上来就各种辱骂，急于调教，猥琐下流的欲望，昭然若揭，令人恶心。他是特别的。我喜欢与他交流。浅淡，又绵长，渗透着一丝微妙的甜。我与他的关系就像一壶清酒。
道完晚安，关掉页面，躺在床上，盯着空白的天花板，心里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踏实。辗转反侧间，总是忍不住想到，他，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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