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闭调教、全天侍奉的“圈养”：是金屋藏娇的奢靡，还是包吃包住的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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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交软件上的S标榜自己经验老到，手法超群，一般使用三种手法：

　　宣布自己8年以上圈龄，驯奴无数

　　晒西装照皮鞋照方向盘照手表照酒店照

　　号称擅长圈养

　　最后一项显然引起了我的好奇。

　　他们说的“圈养”，就是把M圈起来养，提供食宿，限制活动，全天调教。轻则限制社交和动向，重则大门不出。这个TJ过程会不间断地贯穿好几天甚至好几年，对M的言行举止衣食住行都要训练。

　　那群跃跃欲试地向我推销圈养的S，展现了一幅宏伟的蓝图：圈养可比一般调教游戏厉害太多了，这种站在鄙视链顶端的玩法，极致、奢侈、高贵，只有经济实力雄厚，调教手法多样的专业级S才玩得起这个;而玩得起圈养的M才是最资深、最忠诚、最彻底、最投入的奴，7*24小时浸入式驯化，达到脱胎换骨、奴性深入骨髓、灵肉合一的程度。

　　02

　　我曾经一度以为“圈养”只是一种使用夸张手法的创作体例。

　　直到我读罢一名女M自述被圈养的《XXX日记》，并写文表示但愿日记纯属虚构时，好多好多读者回复我，XXX的经历真实，确有其人，甚至作证自己和XXX相识，让我着实吃惊。

　　原来这份圈养日记传播之广，在字母圈已经形成了规模效应，而且认为这种全封闭式圈养真实存在的人不在少数。

　　如果《日记》是一部纪实作品，我尊重作者的经历但是反对文中S不靠谱的玩法;如果《日记》是一部虚构作品，它事无巨细地呈现极端的玩法，又标榜真实性并引导人去相信、模仿，令我感到毛骨悚然。

　　字母圈最常见的是狂放和欲望，最紧缺的是克制和良心。

　　从克制和良心出发，我不会推荐大家把这种全封闭“圈养”列入自己的游戏清单。

　　03 你能看到的“圈养”，可能只是一场大型意淫

　　你在社交网络上看到标榜“圈养”的记录，绝大部分不具备实现的可能性，90%以上未曾真实发生过或存在过;短期的圈养也许还能当游戏一样享受，而如果形同日记极端的“圈养”真的存在，则基本逃不出故意伤害、非法拘禁的定罪标准。

　　那为什么s们格外钟爱yy这种极端的长期圈养呢?

　　标榜自己有“圈养”能力，可以极大程度地满足S的虚荣心。圈养意味着可以包揽M的食宿，还能被M全天候伺候死心塌地，侧面印证自己不仅钱有闲，还有人格魅力，无形装B最为致命。

　　这也难怪当年震惊微博的“XX娃娃间”胶衣“大佬”都要声称自己圈养姑娘，剃光头发身着胶衣在家模拟机器人偶，可坚持三天都不脱下。即便任何胶衣爱好者一听就知道身着胶衣三天不脱根本就是枉顾人体极限的胡说八道，也拦不住“大佬”享受靠吹牛圈养获得的颅内快感。

　　最有趣的是，借“圈养”的噱头来装X是成本最低的，也是最难以证伪的。炫耀有钱要去4S店蹭豪车拍照，炫耀有闲要把自己P到大溪地海滩上度假，而炫耀圈养，只需要随便发张照片信口开河就行了，照片上的姑娘到底来者何人，很难被确认。

　　在我有限的闲聊生涯里，见识了不计其数信奉“圈养大法”的奇才。其中最有趣的一位，添加好友第一句话就是“实力金融从业者，有意圈养，一周八千”。当妹子回复后，又立马改口“一周八千可以，但是必须先网调一个月试试”。吊诡程度堪比月薪三万急招网络兼职，但是要先面试一个月。我当即就觉得这位老哥是一名营销获客的奇才，虽然那八千元永远不会兑现，但是他获得了很多不花成本的网调机会。

　　另一个人则展示了自己三层的别墅，提出了诱人的补贴，性价比秒杀上班之类的苦差。但是细问之后发现，对方准备的契约包括：马桶上容不得一点黄渍、每天必须准点准备好两荤两素一汤，温度必须保持在主人回家时恰好适口的程度，我细品，发现他事实上是在以最低廉的价格招揽最脏最累的家政服务人员。

　　04 你所看不见的“圈养”,是身不由己的陷阱

　　排除了90%的骗子，剩下那10%“真正的圈养”，又是什么样的情况呢?

　　真实圈养的可能都是短期的，以暂时避世的方式逃离社会两三天，和你周末突发奇想去旅个游差不多，但如果真的有人想约你试试几个月甚至几年的圈养，要你辞掉工作甚至换个城市，对不起，这行为比那90%的口嗨还要危险。

　　当你和新认识的伴侣初期交往的时候，选择繁华的公共地段比如咖啡厅、餐厅比去酒店开房安全;而去酒店开房比去荒郊野岭和废弃仓库、私人居所安全。

　　因为一个空间的公共属性越强，安保措施就会越完善，威慑力也越强;而空间越私密，就越容易被熟悉的熟悉地形的人利用，为所欲为。

　　私密的空间、事先安排好的大型器械和设备，这些专业TJ室设备可以营造让同好羡慕不已的游戏天堂，也可以是施虐者为所欲为、助纣为虐的帮凶。

　　假如你在酒店不幸遇到了被胁迫的情况，可以大声呼救或是砸窗砸门引起注意，震慑侵犯;但是当你被关进笼子和地下室，被缚在架子上，只有逆来顺受这一种结局。

　　无论S给你的承诺多么甜美，永远不要在监管不到的阴暗面考验人性。无人知晓的密室、与世隔绝的关系，本来就是滋生罪恶的温床。原本没有恶意的人，长期处于缺乏外部监督、权力膨胀的状态，很容易无疑是地越过权力的边界。

　　密闭、控制女性的桥段，让人误以为“N号房”事件=BDSM。当然，我们知道“N号房”事件是是以胁迫手段剥削女性的性自由权的性犯罪，它建立在女性不愿意且无法反抗的基础上，那不是BDSM;但是你是否想过，一旦有“主人”在圈养密室中事先布置了摄像头，或是拍摄任何图片视频，一念之差，无异于让“N号房”事件的悲剧在中国重演!而社交软件上，从来不乏公布照片来炫耀自己“圈养成果”的大V。

　　05 “自愿”原则的崩溃和瓦解

　　一定会有人说，人家被圈养不是非法拘禁而是人家愿意，字母圈不是强调尊重与包容吗?又何必自己拆台，皇帝不急太监急?

　　除去潜在的安全风险，圈养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其模式可以轻易彻底颠覆维系字母圈平等、理性的基石。“圈养”模式所施加的心理压迫非常厉害，以至于“自愿”原则在其塑造下，很快会成为一个伪命题。

　　在一个人的基本生存和生杀大权高度依赖他人的时候，ta的自我意识、议价能力、辨别能力会急剧下降，甚至失去反抗的资格和意识。

　　最典型的例证便是广为人知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当人质的生命被劫持者所操控，人质会觉得自己和劫持者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从而产生对劫持者的依赖，当劫匪偶尔流露出一些人性和仁慈，全然让人质认为自己能活命是拜劫匪所赐，乃至心存感激。

　　当然，人质被劫是小概率事件，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最广泛的体现，是在战俘、受长期家暴/性虐待受害者身上。

　　专家深入研究后发现，人性在极度的恐惧和折磨之下，脆弱的底线崩盘，认知失调。当自己的是否会挨罚挨打、忍冻挨饿的生杀大权被他人掌握的时候，施虐者的一点点小恩小惠、宽容慈悲都会被无限放大，让人感激甚至崇拜。崇拜施虐者心理机制的形成，会经历恐惧(无法适应突然的变故)——害怕——共情(长期与施虐者共处而以为双方是命运共同体，以为自己受罚都是对方迫不得已而为之)——帮助(赞同施虐一方的立场)的过程。

　　《XXX日记》多少体现了一些这种心理的影子。我认为文中的“主人”荒诞、暴虐至极，缺乏基本素养且毫无体恤，全部日常就是制定一系列非人类的任务和变态责罚，动辄滥用散瞳药水剥夺视力，不顾实际情况每日毒打发泄。而日记女主每一天的心路历程无一不是先厌恶这些不靠谱的项目，但付出极大的伤痛和代价完成任务之后，又给自己洗脑“我已经抛弃存款和工作自愿跟随主人，不就是为了过这种日子吗?主人对我的管教不就是对我最大的赏赐吗?自己挨打，不还是因为做得太差让主人不满意吗?啊主人真伟大!”

　　阅读至此，你还能相信圈养大V和圈养文学里自称的“自愿”是真正的自愿吗?也许当初的自愿，是限定了限度和任务的。但当为所欲为的过度责罚，承受着却别无退路的时候，人类逃避痛苦的本能只能选择给难以忍受的施虐自动“洗脑”，反复洗脑自己都是“自愿”的，来代偿内心的创伤和被虐的荒诞。

　　退一万步讲，如果你遇到的圈养没有胁迫、暴力和伤害，就万事大吉了吗?

　　事情当然没有那么简单。哪怕是程度最轻微的圈养，主人同意M正常地工作、上学、外出，也会对M的交友、活动多加干涉和要求，直接或者间接地削弱M的社交属性和社会关联。

　　而削弱社会属性，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千万不要小看社交自由，这是陌生人社会人类维持独立人格的必需品。君可见，凡是PUA和家暴得逞者，都会有意无意地“削弱受害者与外界关联”，譬如“少回娘家，少去外面鬼混、少和你那些不三不四的闺蜜往来”，让受害者听不到局外人的声音，也听不到和自己三观一致的人对自己的支持和肯定。

　　当代社会节奏本来就快，脱离社会、疏远朋友容易，重返社会、重拾友谊却很难。当亲密关系开始失衡的那一天，你因为早已和自己的支持者渐行渐远，孤身一人，很难积攒反抗、否认、逃生的勇气。加之圈养时吃穿用度全权依靠一个人，贸然反抗结束圈养，意味着一夜之间就会流落街头，没吃没喝。在巨大的生存压力和转换成本之下，早早弃掉手中的底牌，相当于早早输光了自己的全部退路。当你早已身不由己，很难再用安全、理智、知情同意保护自己。

　　我深有体会。我在出租屋闭关准备托福，很少见朋友的那段日子里，收入微薄，事事都要看前任脸色。我不过是宅了两三个月，因为日日闭关承担着那些看不到价值的家务，就爆发了亲密关系中最大的一次事故，早早体验了一次“绝望的全职主妇”式的悲剧。宅家、恋爱尚且如此，更何况密不透风的SM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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